rje123 发表于 2014-2-27 15:23:59

我是1968年插队的知青,想给各位说说那时的农村。

我是1968年插队的知青,想给各位说说那时的农村。

作者:九梁十三村

    我是1968年插队的知青,想给各位说说那时的农村。

    我们村在当地还算个不错的生产队。年底分红时,好的农户也就20多元。我们知青没有家庭负担,出工也多,所以我们每人分了30多元。有那困难的农户不但没有分红,反而还要向队里交钱买口粮。

    我们那里农家就指望着鸡屁股赚点零钱。我做过农村供销社的代销员,平时下地干活,中饭或晚饭后,常有社员来我这里卖鸡蛋。他们大多是拿着一两个鸡蛋来换钱,顺便买几根针、几两盐或是2两煤油。有那馋嘴的老汉,还拿着俩鸡蛋来换一两白酒喝。

    那时候全部都是黄牛耕地,全生产队只有3头牛,能干活的只有2头。有时候牛病了,就的用人力耕地,我还在地里拉过犁呢。

    那时候国家立法保护黄牛,一律不许宰杀,如果老牛确实有病,得有公社的兽医证明才可屠宰。有那笨牛怎么训练也不会耕地,又不能屠宰,养着又浪费饲料,只好将牛牵到远处放生。那时候经常看到无主的牛到处流浪。   有那聪明的,就将黄牛牵上山崖,故意让牛摔断腿,好去公社申请宰杀。后来公社也聪明了,凡是遇到断腿的牛,一律先进行慎密的调查,这时候如果有个打小报告的,那生产队长算是倒霉了,轻则批斗,重则判刑。

    当年国家也投资建电厂,但发电量很有限。那时候弄几袋子化肥很困难,得有分配指标。但有了指标也未必能买到化肥,因为化肥厂经常被停电。那时候我们拿着公社的化肥票,去县化肥厂购化肥,半路上先要登高远望,看看化肥厂的烟囱冒不冒烟。如果烟囱不冒黑烟,就说明化肥厂又停工了,我们干脆打道回村,就不再跑这冤枉路了。

我做代销员的时候, 社员大多是出售自家的鸡蛋、山蘑菇和山羊皮。但这些东西来钱很少,鸡蛋都换煤油和盐了,山羊皮也很少,也就出自家里养的那几只羊。

所以每到快过年的时候,队里就分一部分干柴,让大家去卖柴。那时候100斤干松枝可卖5元钱,大多是卖给砖瓦窑。卖来的钱先是置办年货,然后给家里已成年的闺女扯上几尺布,做件新褂子。老头、老太婆好几年都不换件新衣服,身上总是补丁摞补丁。

   不要以为农村的过年有多么奢华,我1970年在农村过了一个革命化的春节。我们每个知青都分去了一家农户。我去的那家年夜饭就两瓦盆菜,一盆是白菜粉条炖豆腐,另一盆是大肥肉炖山蘑。吃的时候他家的女人孩子都不许上桌,只有我和那个老汉俩人先吃。他家的5个孩子都围在门口看我俩吃饭,不论我怎么呼唤,那些孩子就是不上桌,他们的娘还一个劲的轰他们走。我至今想起来还是鼻子酸酸的,那些孩子期盼的、馋馋的眼神,我至今难忘。
   夏天麦收后,农村开始走亲戚。蒸上一篮子红点大馒头,这家送那家,那家又送另一家,结果哪家也没舍得吃。有时候这篮子馒头还能再转回来,回来的馒头已经不是原样了,馒头全都发霉、开裂、长了绿斑。
   那时候小麦产量很低,我在的那个生产队,每人分小麦60斤。大约可磨出面粉50斤。平日里大家都不舍得吃细粮,都留待过年过节或是家里来了客人,才舍得吃点白面。 平日里没有谁家炒菜,如果谁家来客人用油炒个菜,四种邻居全能闻到香味,纷纷打听:你家来客人了?
   那时候农村青年都是逢集日相亲,每到某个青年相亲时,他们都来找我们借衣服帽子包装自己。
   我做代销员的时候,代销点最滞销的就是卫生纸,大多是我们知青买来用。社员解手都是用小石子揩屁股。农村妇女来例假从来不用卫生纸,都是找些旧布叠起来用。农村女青年有时候也买点卫生纸,那还是读过书的女青年。我们刚插队时,男知青解手用卫生纸,社员们都偷着笑,他们固执的认为只有女人才用这东西。
   当年中国的北方农村,有一个普遍现象,就是用化肥袋子做裤子(我不知道南方农村有无该现象)。
   那时候国家也进口一点化肥,大多是日本尿素。日本的化肥是白尼龙布包装,剩下来的化肥袋子作价5角一条,卖给了公社和大队的干部做裤子。因为袋子上印有“日本尿素”和百分比字样,所以做裤子前都去染成了蓝色或黑色。
   别小看这化肥袋子,当年这可是很大的人情,普通社员是得不到的,得有头有脸的人物,才有资格分到两条化肥袋子。
   有时候公社开个三级干部会议,参加会议的大小干部有不少身着化肥裤子。由于染料掉色,裤子上隐约能看出原字体。当时有个顺口溜:“大干部,小干部,一人一条尼龙裤。前日本,后尿素,裤档夹着百分数。穿黑滴,穿蓝滴,就是没有社员滴”。
   一条化肥袋子,足可证明了当年的贫困,也证明了当年并不是人人绝对的平等。
   不多说了,希望那些遗孽们,切勿错估了形势,毕竟我们这些过来人还在。等30年后您再忽悠也不迟。
   【中华论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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