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老右”与一个“新左”的对话
一个“老右”与一个“新左”的对话作者：司马当
新左：看了咱们的讨论记录，观点尚无分歧，只是在定义上争论，使你红颜不悦。请继续讨论。我认为在贫富有别的社会，知识阶层属于穷人，但总以富人自居，这是知识阶层的悲哀!知识阶层属于穷人中的高层，也是最有希望升格为富人的穷人，所以，穷人的身子富人的脑袋。如同红楼梦中的赖大、林之孝，本是奴才，却在小奴才面前以主子自居。知识分子中，绝大部分为富人说话，是因为自身利益，在富人社会中，其境况要比在穷人社会中要好些。富人立场，穷人的命。少部分知识分子具有人道主义情怀，为穷人说话。人类的历史，就是富人与穷人博弈的历史。左代表穷人的利益，右代表富人的利益。左与右都是价值判断，都不是科学判断，但双方都自称是真理，甚至固执而真心的认为自己拥有真理。双方争得你死我活，左骂右变态，右骂左愚昧。实际上，没有一方是客观的。都在为己方的利益喊叫，却又以为全人类的名目。政治，从来不是科学的，从来是利益的包装。
老右：我也仔细地重看了我们讨论的记录，不同的是，我认为我们之间的观点存在着非常大的差异。关于那个定义，我再补充一点：有一种关于大众人的概念，无论穷富，也不管有无知识，习惯平庸，并以平庸为正常的，就是大众人。知识分子与知道分子不同，真正的知识分子也不同于有机知识分子，这是葛兰西曾做过区分的。我认为知识分子不是一个能以贫富定义的阶层，甚至也不是一个能以职业定义的阶层。我以为凡能超越你所说的个人利益考量，为群体乃至人类的命运着想的人，就是我心目中的知识分子。所谓为穷人说话为富人说话，这是不是在抢占道德高地?不是为穷人说话就是为富人说话，这种划分是否过于狭隘?就算是为富人说话，为富人说话就一定是反动的吗?就是道德低下、就是不具有人道主义情怀?富人不是一个笼统的概念，要看富人的钱是怎样得来的。如果财富的来源合法，为富人说话就不仅完全没有错而且是应该并且必须的。表面上是为富人说话，实则捍卫的是私人财产权。不管穷人富人，只有每一个人的私人财产权都受到保护，大家才是安全的，我们才不是一帮小老鼠。同样，穷人也不是一个笼统的概念，如果穷人的穷只是因为自己的懒惰，你怎样为他说话?所谓知识分子是“穷人的身子，富人的脑袋”，富人的脑袋你指的是什么?如果指的是知识、智慧，那么一个拥有知识和智慧的人却不能在这个社会中通过自己的诚实劳动成为一个像官员那样的富人，这本身就是这个社会的问题所在。如果某人因为反对政府随意抓人而被劳教，请问这人是左派还是右派?他代表什么人的利益?还有，既然大家都是自私的(即讲利益)，那么由此推论，政府官员也是有利益的，如果他们自利，而又给了他们无限的权力，这岂不是给了他们上下其手的机会?所以我们需要一种制度，能让大家在不损害他人利益的前提下追求自己的利益。这就是宪政，您能同意吗?
新左：穷人与富人的产生，是不同社会游戏规则的结果，在本质上说，穷人并不是因为懒而成穷人。
老右：是的，是否有规则以及怎样的规则是相对合理的，我认为这才应该是我们讨论的重心所在。“在本质上说，穷人并不是因为懒而成穷人。”那可不可以说，同样，富人也不都是因为不义而成为富人。既然可以为穷人说话，那为什么不可以为富人说话?
新左：富人在本质上当然不是由于不义而成富人。我什么时候说过不可为富人说活?我只说过右派为富人说活
老右：可是你认为"左代表穷人的利益，右代表富人的利益。"那么我请问，为谁说话有没有道德上的高下之分?在你看来显然是有的："少部分知识分子具有人道主义情怀，为穷人说话。"换言之，你是否认为富人已经是富人了，他还缺少什么?所以根本不需要对富人发善心有什么人道主义关怀。而我认为每一个人都是平等的，不因为他是富人，也不因为他是穷人，大家都应该享受同样的权利和义务，这才是公平和正义。
新左：对弱者的关怀才属人道主义。
老右：好吧，如果你非要这么说。我只是想问，富人不配得到关怀和保护吗?仅仅因为他们是富人?在强权的面前，富人同样是弱者。杀死一个曾成杰是何等容易之事!
新左：对强者的关怀是锦上添花，不是雪中送炭。事实上更多的强权和豪富相依相偎。
老右：你说的那些"富人"依偎在强权周围甚至他们本身就是强权，或者说很多人只有卖身强权才能致富，这不正是这个制度的弊端所在吗?
新左：谈问题要脱离开这个制度。
老右：我谈的就是制度问题，我没有在谈别的。我们不是从所谓议政谈起的吗?还是谈了半天，仍然是莫谈国事?我希望我们的制度要避免产生你所说的那种"富人"，这算是为富人说话还是为穷人说话呢?
新左：中国的左与右，对制度都不满意。
老右：可是不满意的点大不一样。
新左：那当然。
老右：这其中的原则之差异何止千里。左派的不满到底是什么，他们希望怎样改进?回到文革吗?
新左：右希望用宪政完善这个制渡，左希望改变这制度。认为左要回到文革，是不了解左。文革并不是左，是狂热。真正的左是乌托邦。你读过莫尔的乌托邦吗?
老右：好，我承认刚才把毛左与新左混淆了，因为在我眼里他们之间的相似性大于差异性。但是你完全说错了，用宪政就不是完善的问题而是彻底改变：从一个宪法形同虚设的人治社会改变为一个法治社会。
新左：你说的是技术层面，从制度层面说，只有社会分裂为贫富两种群体的社会，宪政才有存在的合理性。
老右：具体来说新左希望做怎样的改变?右派主张的民主宪政有其操作性并有例可循，而左派具体的建议是什么?另外，我认为贫富差距将永远存在，只要有人就有差异，这个差异也表现在挣钱能力上。有差异完全是正常的，只要是在合理的范围之内。
新左：一旦承认贪富差距的合理性，就不会在合理的范围内。
老右：宪政的设计不是为了解决贫富差异问题而是权力制约问题。因为不受约束的权力猛如虎，会威胁到我们所有人的安全。无论你是穷人、富人，在强权的面前都只是P民一个!不同意你上面的说法。
新左：理想的社会，能力的差距不会是财富的差距。你看看当下中国两极分化，就会同意了。正因为宪政不解决贫富，所以左对之不感兴趣。我心目中的理想社会，是乌托邦那样的国家。
老右：不对，宪政不解决贫富，却能让贫富差异保持在合理的范围之内。它解决了权力制约问题，从而为我们每一个人都提供了一种制度上的保障。像你说的那样，消灭贫富差距只可能从财富的二次分配入手，因为在任何社会每个人的挣钱能力都是不同的、勤劳程度也是不同的。可是问题又来了，谁来决定财富应该如何分配，掌权者吗?如果像比尔盖茨那样的人凭借自己的能力成为世界首富，我们有什么可愤愤不平的?
新左：你读一下《乌托邦》，就知道财富怎样分配了。比我们社会合理不等于合理。比尔靠能力拥有那么多财富是不合理的。
老右：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我们采用乌托邦的那种制度设计，用这种秘密武器，我们可以一下子就超越那些先进的发达国家?
新左：乌托邦的意义不在于发达，而在于公平与幸福。
老右：怎样是幸福的，怎样是公平的?怎样操作?我只知道欧文曾经有个共产主义试验区，很快就宣告失败放弃了。
新左：失败是成功之母。乌托邦里的人是幸福的，那里是公平的。
老右：柏拉图亦声称要为人民打造了一个天堂般的圣地，在那里，每一个人都很幸福并且心满意足。我只是希望我没有"被幸福"。但是你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怎样是幸福的，怎样是公平的?斯大林模式也算是失败之一，一句失败是成功之母太轻描淡写了吧?!人类生活是少数人的试验场吗?
新左：斯大林模式是失败了，但是…
老右：可是你不觉得斯大林模式失败的代价太大?那么多无辜的人死去了，怎能用一句失败是成功之母轻描淡写一带而过?我本来还挺欣赏你的人道主义情怀的呢，真的。
新左：再聊吧，都好好想想。
责任编辑：令狐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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