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女工集体宿舍谈恋爱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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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女工集体宿舍谈恋爱的往事
　　
原创：庞祝君
　　那天早上坐在地铁上面听广播说，深圳地铁四号线将给有需要的人发“迟到证明”，即从乘车的5天内，持有效证件和坐车的证据办理。
　　我习惯在车上戴着一边耳机听音乐，听到这则广播为之一怔，我就纳闷，深圳怎么会有这样的创新？怎么不给找工作的农民搞点创新？
　　是的，我的确是一个坐四号线上下班的民工，靠在位子上，迷迷糊糊听着广播的新闻，不时的想着这些年在深圳的事情。
　　一提起深圳，实在很无奈，也有很多的感慨。
　　深圳很好看，美丽的高楼大夏，花花绿绿的主道儿，川流不息的人流，波浪汹涌的海滩和马路上不断呼啸的名牌车子......每当春节扛着大包小包的乡亲从深圳回去后几乎都这样描述深圳，直到我来到这座城市，我都在不断寻找着她的美丽，但也没有发现任何激动人心的地方。
　　记得从家里出来，到珠三角几个城市都找过工，他们都将我抛弃。美丽的深圳要不要我？我的内心深处很迷惑，迷惑得自己没有一点儿的自信，因为在这个入城像富丽村庄出城像贫瘠城镇的深圳，我只看到随处漂流的人群，这里没有一张熟悉的面孔，也没有工厂要我，也许这就是人间的天堂，一个被外地人营造的天堂，但我实在不知道她有什么能留住我的心能挽留我的身子。
　　找工的时候，由于脸一直晒太阳的原因，我黑得如煤球，脸上还不时泛出紫色的光芒，白色衬衣的每一个接缝的地方，都是汗迹和灰尘，好像永远也洗不掉农民的尘埃。
　　可现在就连强大的美帝国主义这样的国家失业都多得惊人了，我们这些没有文凭也没有多少工作经验的人能找到工作吗？
　　那时，我的运气实在太差，这里的手工厂几乎不要男工，自己又没有一技之长，就只好行走在苍茫的街头，像一个没娘的孩子一样四处的流浪。
　　肚子饿了在路边的小吃店点一盘炒粉，吃完之后，就自言自语的说今晚不在市内上床了，去郊外找个地方，避开哪些忠于职守联防队员的目光，去郊外看哪儿的星星，哪儿的星星也许离我家近一些。
　　我坐在一条河提上，望着翠柳，望着河对面模糊有屋脊的农民房，不停地用手在手臂上和脸上拍打着来吸血的蚊子，然后枕着自己的行李，在草地上睡着了。朦胧中被对面社区的狗叫醒过无数次，但紧接着又睡着了，朦胧中跟蚊子进行战斗。
　　天亮的时候，我坐了起来，觉得深圳的早晨不是很晴朗，好像有一层丝雾，那雾就像我找工时流下的汗珠，汗珠在阻隔着我和工作的视线。
　　好家伙，终于我打通了她的手机，初中时期的女同学，视觉中有过交集，一脸的村姑娘形象。她说晚上上班按照要求关手机，下班后就忘记开了，今天不知道是天意还是心里总念道着你，于是就把手机一直的开着。说着话儿的她那会在深圳宝安一个制衣厂上班，是个制衣工。
　　她是我的一个远房表妹，比我小一岁，也是我心怡的女生，她和我一样都是留守儿童，我们有过莫名其妙却又刻骨铭心的爱，初二那年的冬天我们在一个柴房里做作业，然后就偷摘了对方的果实，由于没有采取措施，她怀孕了，后来我外婆通过熟人找医院妇产科医生做的流产手术......自从她初中毕业来深打工后，彼此就很少见面了，而我高中毕业复读两年也无法问津大学，哪些自找的大专我又不想去上，于是，我就铁下心来到这里打工。
　　想起不堪回首的往事，我就自然而然的想起她，那个心中的女神，这会儿她是不是还在等我？我现在会不会是她的备胎？
　　深圳的郊外，到处都是灰尘和喧嚣，没有书里面描写的那样浪漫和典雅，也没有新闻里镜头的精致和安逸，放眼看去，横七竖八的厂房，没有多少规则的街道，想到了在广州时被一家工厂拒绝，在惠州被一饭店老板用刻薄的眼睛来看我，心里觉得从农村出来找事做是那样的无奈和凄凉，恨不得马上又回到村子的家里接受父母严峻地逼着复读复读再复读的日子。
　　女神的工厂是一个工业区，厂子是几排难得整齐的厂房，后来才知道那是村里跟一个商人合伙做的工业区，虽然没有正当的渠道拿到类似产权证那样的证明，也没有消防许可证等等的合格手续，但这样的厂房在深圳可以说是多如牛毛。
　　没见她之前，想想她的模样，她是不是还跟以前一样，俊俏的脸蛋，性感的身段，身子长高了吗?胸部是不是更加发达了?是不是被这座城市的喧嚣压扁了身子？
　　在她宿舍的保安岗亭，她出来见了我，笑着问了一句：“你来了，怎么不早告诉我啊！”说完白晰的脸瞬间变得潮红。
　　跟着她进了她们十多个人的宿舍，她就拿毛巾要我先擦把脸，她说这会儿洗手间没人，都上班去了，你进去吧！
　　她说要不去街上吃点早餐，顺便的走一走，看看这儿还需要男工不？
　　我应了一声，就像个跟班似的跟在她后面，像个可怜的弟弟跟在姐姐的身后要她照顾一样。
　　在一个小吃店，我们每人要了一碗面，其实我没有什么胃口，吃了一点就放下了。而她却轻轻的拔拉着面条，此刻她像是一位钢琴师，在弹着哪些面条，我听到她“嘘嘘”的吃着面条的声音，像是一曲美妙的曲子，多么美丽的场景啊，我想拿起手机给她拍照，她说：“不要拍，上次工厂里就有个女工拍一个说是中国最幸福的女工，是上班时段拍的，后来她不知什么原因还是被炒了鱿鱼，我可不想成为最没有吃相的女工被疯传！”
　　她说：“很久没这样吃东西了，早餐都是简便的包子和豆浆或油条之类的垃圾食品，宿舍里有两位女同事都吃出了胃病，但还得天天吃。”
　　那有什么办法，我们出来打工的农民不吃这些垃圾食品，不吃地沟油，不吃三聚氰胺怎么能成为城市人？
　　她争着付了帐，然后对我说：“你现在还没有找到工，等你找到活儿的时候，再天天请我吃。”说完她笑笑，我也傻乐的跟着她笑。
　　就这样，我又跟着她进了她的宿舍。我在她的言语中知道这里没人的时候就很冷清，她有时就这样在这间屋子里一个人孤怜怜的看小说，有时也和同事交流，说着身边的琐事，谈论别人的私生活，一切都是那样的普通。
　　晚上，她叫我住在她们宿舍对面的十元店，说哪儿来这里方便些，再说住的价格也很便宜，顺便也可以帮忙找个工作什么的。
　　第十五天，经过努力，我终于找到了工作。
　　她本来是上夜班的，整个宿舍的女同事都上夜班，她就请假出来陪我去买日常用品，说有一个地方最便宜，是厂家的直销。走了几里路，转了很久才到她说的最便宜的地方，简单的买了些日常用品，她就说：“今儿晚我请你吃宵夜吧，算是祝贺你找到工作了！”此刻，仿佛我是世界上最幸运的男人。
　　在她们宿舍门口的一个小店点了几道菜，要了啤酒，每人一支，后来两支三支，吃着喝着，感觉有点高了。
　　此时，深圳的夜场才刚刚开始，对面工厂刺耳的马达声还没有停下来，我有点倦了，而她没有醉酒的意思。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跟异性单独喝酒。她突然说，你送我回宿舍吧！
　　于是，我掺扶着她跌跌撞撞的上了她在3楼的宿舍。
　　不知是她喝醉了还是我喝醉了，上了房子看到她那宿舍没有一个人，她就把我给抱住了，并说今夜你必须陪我到天明！
　　我没有任何把握，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是依着她还是离开？后来还是情欲战胜了理智，我抱着她上了她那张狭小的床……没多久，她就醒了，我很怕她会报警或者说什么不好听的话，可是她说：“没什么，这些女同事也经常带男朋友回我们宿舍过夜，有时还听到哪些刺耳的声音，但彼此都是心照不宣，他们做他们的，我们睡我们的觉，井水不犯河水！”
　　后来，由于家人反对我们在一起，说我们是亲戚不能在一起的。不久，她跟一个江西男孩恋爱结婚，我也找到心爱的她。
　　现在，我在市区内找到一份收入高一点的工作，下班后却住在龙华，因为我们租不起市内的房子，哪怕是农民房都租不起，巴掌大的一居室每月也要3000元，我就只好每天都奔忙在四号地铁线上。
　　坐在地铁上听着这样奇特“迟到证明”的新闻，我就情不自禁的回忆起在女神宿舍谈恋爱的往事，特别是跟女神的那些画面，仿佛在我的耳边又响起她的声音：“大哥，夜深了，今天晚上我要带你到我的女工集体宿舍好好恋爱!”